寶國半退坑了
隨意unfo

《同級生組》三年四個月 【上】

  「辰砂,妳知道嗎?兩情相悅這種事情簡直就像奇蹟一樣呢。」分手後的第三年四個月,黛亞在打來電話時如此說著。

  窗外還下著雨,辰砂靠在窗邊、雨聲模糊了黛亞平日柔美的聲音,像是泡得過久而漸趨苦澀的紅茶。辰砂將頭輕輕碰在玻璃窗上,雨水乖巧的在玻璃窗上匯聚成細細的河流,流向辰砂的視線之外。

  「妳想說什麼?」辰砂問。

  書桌上的咖啡升騰起裊裊煙氣,餘香徘徊在鼻間。她將耳邊一縷碎髮挽到耳後,胡亂綁的馬尾雜亂。黛亞每次看見她綁起頭髮都會笑,而辰砂永遠以無奈的眼神來回應。

  視線滑落至牆上的相框,黛亞穿著淺青色連身長裙踩在破碎的浪花上,身後的紗巾拉向遠方、載著落日夕色飄蕩。

  十五歲時黛亞走上伸展台,青澀面容妝點適宜的顏色,嫩粉紗裙拖曳春天佔據報紙版面大半。

  十七歲冬日黛亞在遙遠的北歐拍攝廣告,雪中的她衣衫單薄卻依然眉眼靈動而甜美,辰砂看到廣告後在那年開始她的拍攝生涯,黛亞出現在她的鏡頭中幾次都比夢還要奢侈和唯美。

  她收藏千百個笑靨,糖漿在心上滾燙得冒泡。唯一一張哭泣的照片在糖漿中摻入苦澀的味道。分手前一天黛亞在夜晚哭泣,而辰砂一句話也不說、只用著她的單眼相機拍下這張照片——坐在地毯上的黛亞淚眼朦朧的望了過來,微微提起的嘴角卻並非笑容。在閃光中刺眼而使人暈眩。

  隔日她們就分開了,自此再無聯繫直到今日這通電話。辰砂依舊會在電視和網路上看見關於黛亞的消息,黛亞的妹妹波爾茨也在一年前開始平面拍攝,而她如隨時出鞘的刀般鋒利的神情讓她比當年的黛亞還要更加快地走進世人眼中。

  於是黛亞一點一點退出世人視線,如沙漏細頸之間不停落下的沙粒。近日來幾近消失無蹤。

  辰砂聽著電話另一端像是偶然落下的鋼琴聲,細長的眉微彎。琴聲陡然停止,黛亞說:「辰砂,我們相愛過嗎?」聲音帶了些許顫抖,雨滴掉在葉面似地顫顫巍巍。

  「妳醉了吧。」

  三年四個月的距離也不會在她們之間造出鴻溝。黛亞酒醉時總是說些天馬行空的話,爛漫卻空虛,眼底閃亮亮的像是隨時都會被燈光遮蓋去的星辰。但是這樣美好的人天生有資格作夢,就算是再荒唐的想法辰砂也願意握住她的手去努力實現。

  成功失敗都無所謂,一場美好的夢境就足夠讓黛亞漾起甜蜜的笑,讓辰砂的胸口發燙。

  「是啊,我醉了。」黛亞咯咯笑起來,聲音忽大忽小,不平整而隨時要塌陷似的。「我愛妳、我好愛妳,為什麼我們會分開呢?妳愛我嗎?我真的好愛妳。」話語間卻還夾雜著笑聲,像樂曲中突兀的高音。

  辰砂不知道此時她是以什麼樣的表情在聽電話的。摘下眼鏡隨手擺在桌邊,她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闔上赤紅的眼。

  「妳想聽我說什麼?妳希望我怎麼做?」

  「我一直都想知道……妳真的愛我嗎?我知道我愛妳、可是妳愛我嗎?我每個晚上都想妳、想不顧一切的飛奔到妳身邊,可是妳需要我這麼做嗎?」

  還在交往時爭執不曾萌芽在她們之間,而她們會分開的唯一理由只剩下那個夜晚、黛亞的那句:「我們分手吧。」

  所以她們分手。辰砂從不覺得應該去挽留。如果分手之後黛亞能快樂,那麼有何不可?她不會自私的去耽誤對方的幸福。

  就算心裡空空落落的,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總在夜晚翻看那千百張笑靨,彷彿她還擁有著那段相伴的時間,只是當燭火搖晃、她在光影中總是不由自主的讓水滴落在相片上。

  看著笑靨的時候越來越少,最後她只是望著那張黛亞哭泣的照片。她也嘗試穿上黛亞留下的幾件裙子,但在黛亞身上顯得嬌豔的顏色在她身上卻死氣沉沉,她只能默默脫下裙子,慎重的將裙子收起,偶爾拿出來清洗熨燙。

  辰砂伸出手貼在玻璃窗上,臉也湊近,望著窗外被雨水敲打的橡樹。「妳說兩情相悅是奇蹟,我想我們也確實擁有過這份奇蹟。」

  「黛亞……我們見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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