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刀的刃面映出他的臉。被瀏海蓋住的左眼只能從頭髮的隙間望見微弱的光。

　　眼睛深處的另外一個人也看著他。這樣的感覺令他害怕。他總是分不清楚自己是一個還是兩個。郭斯特是兩個嗎？外面一個裡面一個。還是外面的他是郭斯特、裡面的不是。

　　郭斯特、郭斯特。他深愛著的寶石喚他。

　　郭斯特將鐮刀放低，走到拉碧絲身旁，垂著眉眼。白花柔弱的靠在他腿間，草屑粘在了襪子上。

　　他側頭看見點綴著碎金的靛藍色長髮被風吹了起來。他想捉住那絲藍色、最終卻收回了手。

　　他不敢，也不能。

　　看著我。拉碧絲說著，捧起他的臉、那雙深藍的眼幾乎要陷進他的眼睛裡。郭斯特想垂下眼去，卻又被拉碧絲拉得更近。

　　這個距離太危險了。

　　我說、看著我。拉碧絲笑了，他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撥開蓋住了郭斯特左眼的瀏海，滑過他的眼下。

　　「你們對我是怎麼想的？」

　　你們……郭斯特察覺到拉碧絲的用詞。

　　那他到底是什麼呢？「郭斯特」的外層嗎？那孩子是「郭斯特」的內層嗎？

　　只有他們在一起時，他們才是郭斯特。

　　一旦分開了，就什麼也不是。

　　「我愛著你。」我而不是我們。

　　我愛著你。一道陌生的想法流入胸膛，那是來自另外一個人的。

　　我們都愛著你。郭斯特想。

　　拉碧絲微笑，細長的眼掐得更細了些。

　　「我也愛著你們。」